看完了戏,又去得月楼品尝了几个新菜系,直到日暮西山,江慕烟才带着景玉和沙羽回到了怀安侯府。
刚下马车,就被候在这里急得直跺脚的嬷嬷带去了上槐院。
还未待江慕烟行完礼,老夫人已亲手扶起了她,语气慈爱,面容慈祥:“阿烟,怎么现在才回来?”
连宁氏也凑了过来,假意关心道:“阿烟用晚饭了吗?”
江慕烟回味了一下碧螺虾仁的清香,摇了摇头:“去铺子里看了一会儿账本,所以回来晚了。”
她福了福身:“累表姑祖忧心了。”
老夫人惦记着田箫,连客套话都来不及说,扶起江慕烟便故作惊喜道:“阿烟,你知道吗,箫哥儿还活着!”
可不是还活着么?
活得好好的,与别的女人在外面生儿育女呢。
虽然老夫人的表演很蹩脚,宁氏脸上也没有该出现的喜色,但江慕烟仍就很配合的愣了一瞬,然后喜极而泣:“真的吗?他在哪儿?”
“真的。”老夫人见江慕烟眼睛亮了亮,松了口气:“他在刑部。明日你带五千两银子去将他带回来吧,看见你,他会非常开心的。”
五千两!
江慕烟低头一哂。
这燕泽川可真会要价。
不过感觉田箫不值这个数。
老夫人见江慕烟垂着眸没说话,心里“咯噔”一声。
她以为江慕烟不愿意,沉下声音说道:“阿烟,你与箫哥儿已经定了亲,他便是你未来的夫君。你去接你夫君,他心里感念你的好,以后才会真正疼你,怜你。”
疼她?怜她?
江慕烟心里滑过一丝冷意。
前世她掏心掏肺,散尽家财也没换来他们的一点真心。这一世,区区五千两银子,就能换得他们的怜爱?
可惜了,不管真的假的,她都不稀罕。
没等江慕烟开口,宁氏也忙接嘴道:“阿烟,我们都知道,你心里是有箫哥儿的,对不对?”
老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她记得,江慕烟得知田箫“死”讯时,哭得差点晕了过去,然后浑浑噩噩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一个月才熬了过来。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有时间,有机会,将一副空棺埋到了虎田山。
江慕烟捂着胸口,有些不可置信:“他,他真的还活着吗?”
“是真的。”田霆肯定道:“我刚从刑部大牢回来,刑部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了,说他就是怀安侯府二公子田箫。”
江慕烟红着眼尾,责怪的看着田霆:“你既刚从刑部回来,怎么不顺便带箫哥哥一起?”
田霆一滞,有些心虚的别开了头。
他不是没那么多钱么!
“阿烟。”宁氏尬尴上前,十分慈爱的拍了拍江慕烟的手臂:“刑部要五千两银子,才肯放箫哥儿。”
她说得理直气壮,像救田箫,是江慕烟的使命一样。
江慕烟垂眸扫了一眼晃荡在宁氏手腕上大金镯子,脸色凝重道:“要五千两么?”
老夫人和宁氏期待的看着她。
江慕烟肯定点了点头:“那我来想办法。”
老夫人和宁氏松了口气,对视一笑。
他们就知道,江慕烟肯定愿意拿钱出来救田箫的。
老夫人面色松缓了许多,赞赏道:“我知道,阿烟是能干的,定能想到办法。”
宁氏和田霆在一旁点头附和。
江慕烟没有推辞,她沉思片刻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明天,我就将绸缎庄挂出去。那个铺子每月是有少许盈利的,想来,能卖一个好价钱。”
老夫人,宁氏和田霆同时愣了愣。
卖个铺子岂是一朝一夕的事?
田箫出来,要等到何年何月?
牢里生活清苦,他能熬到那个时候吗?
“表姑祖放心。”江慕烟全然不察众人缤纷的脸色,转身十分贴心的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夫人,哽咽道:“就算我卖了所有的铺子,我也会救箫哥哥出来的。”
老夫人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力的闭上。
江慕烟对田箫的心思,她自然明白,她也相信,江慕烟会为了田箫,不惜一切代价。
但听田霆说,田箫挨了三十棍,被打得皮开肉绽,刑部大牢,没有大夫,没有药,他,他又能挨得住几日?
“阿烟,只怕箫哥儿等不住。”老夫人长叹了口气,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人看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
江慕烟冷眼看着,对这样的老夫人却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侯府的小姐少爷们,个个穿金带银的,谁个手上还没点私房钱?
就只田霆腰上挂着的那块玉佩,也价值几百两。
自己的手足同胞不想着救,却一心想从她这个外人手上榨钱。
她都替这群人感到害臊。
想了想,江慕烟语气诚恳的说道:“表姑祖,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府里这么多人,让他们每个人出一点,说不定就凑齐了呢?这样,箫哥哥就可以少受点牢狱之苦。”
老夫人点了点头,心里升起了一股怒意。
江慕烟一个外人,都知道心疼箫哥儿,一心为箫哥儿筹谋想办法,而与箫哥儿有着血脉关系的母亲,哥哥和妹妹们,一听说要钱,便推三阻四逃避责任。
老夫人拄着拐站直了身,看向一旁的宁氏:“你亲自去,去各房凑钱。”
宁氏咬了咬唇。
她也心疼田箫,她自然也不愿意田箫在牢里继续受苦。
见江慕烟一时确实拿不出来五千两,她无奈摸着手腕上的金镯子点头道:“是,母亲。”
“每房必须出五百两。”老夫人想了想,又加重了语气:“凑不到钱,唯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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