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一愣,她没想到江慕烟会回头直接问她。
在江慕烟的注视下,她慌乱咬了咬唇:“我......我没看清。”
江慕烟笃定道:“那肯定不是。”
老夫人和宁氏刚腾到喉管的心,顿时又落回了肚子里。
老夫人见江慕烟提到田箫便两眼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禁又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江慕烟心里是有田箫的,这个毋庸置疑,如她知道田箫还活着,怎么可能还隐忍得住?
老夫人轻叹了口气,面色慈祥不少:“阿烟,表姑祖知道你惦记着箫哥儿,所以这认错人,也是人之常情。”
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过阿烟,你想想,箫哥儿如还活在世上,他不好好的在侯府享受尊荣,跑去一个破庄子干什么?他图什么?”
当然是图他心里真正爱的女人。
江慕烟垂眸,掩盖住眼里的冷芒。
宁氏见江慕烟没说话,以为她在想那个“与田箫极像的男人”,忙接话道:“阿烟,我是他母亲,对他最熟悉不过。如果刚才那人是箫哥儿,我难道还认不出他来?”
江慕烟抬眸,一脸乖巧的点点头:“表姑祖说得极是。”
老夫人和宁氏对视一眼后,暗暗松了口气。
江慕烟喝了半盏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了上怀院。
刚出院门不远,景玉匆匆赶了回来:“周嬷嬷让人去调查田家祖坟的事了。”
顿了顿,景玉有些担忧:“听她那意思,是想将所有的责任,都扣我们头上呢。”
江慕烟莞尔。
有所图,她才有机可乘。
“小姐,我看见世子悄悄带了个女人回来。”景玉想了想,肯定道:“就是二公子养在庄子里的野女人。”
江慕烟不以为然,笑道:“所以,我得赶紧离开,好让她顺利见她未来的祖母和婆母啊。”
她所料没错。
她刚离开,田霆便带着卢若曦和她的孩子进了上槐院。
“怎么回事?”老夫人未见田箫,心里有些着急:“箫哥儿呢?”
宁氏也急得不得了:“是啊,你弟呢?他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传闻燕泽川手段冷酷,对待羌国细作更不会手下留情,老夫人和宁氏心里泛起一阵凉意。
“祖母,母亲。”田霆疲倦的揉着额头:“燕世子将他押进了刑部大牢,我也没见到他。”
“什么?”
宁氏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老夫人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里恐慌,“你怎么不去打点打点?你进去探一探他的情况也好啊!”
田霆沉默了。
燕泽川势大权大,又深得皇上信任,连皇子见了,也要忍让三分。他一个小小五品郎将,连面都凑不过去,谈何打点?
“祖母息怒。”卢若曦忙乖巧上前讨好:“夫君说了,他们只是问问,问不出什么便会放了他的。”
老夫人原本就不待见卢若曦,现在见她一副完全不懂世事的单纯小白花模样,气更不打一处来。
这样的女人,除了会连累田箫,连累侯府,一无是处。
她沉下脸:“只是问问吗?问完了他没出来,你又怎么好意思出来?”
觉察到老夫人对她的不满,卢若曦委屈的低下头。
为了便于审问,还未进入大堂,他们便被分开了。
官差并未为难她,真的只是问了几个问题便将她放了出来。
她原本是想等田箫的,可孩子饿了,饿得直哭,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遇到了田霆。
田霆实在探不到消息,又不愿意让他们母子流落街头,这才让她先跟着回侯府,顺便等田箫。
天可怜见,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能干什么?更何况,她手上抱的这个孩子,可是田箫的血脉,是他怀安侯府的后代。
“我……”卢若曦红了眼,她咬着唇准备解释:“祖母……”
“祖母。”田霆疲倦的揉着额头,打断卢若曦的话:“轩哥儿毕竟是田家的血脉。在阿箫出来之前,先让她母子住府里吧。”
田云轩机灵可爱,是宁氏的第一个孙子,宁氏自然舍不得让他出去吃苦,她忙附和:“是啊母亲,让他们先住下,等箫哥儿回来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她知道老夫人在顾虑什么,但她却不以为意。
不就是个女人和孩子么,江慕烟知道了又如何?
男人三妻四妾,不都是正常的?
老夫人扫了一眼卢若曦和她怀里的孩子,孩子五六个月大,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咕溜溜围着她转,见她看过来,咧嘴朝她笑笑,十分可爱。
那是她亲亲的重孙。
老夫人心一软,又怕卢若曦和孩子真的在外面出事,田箫回来后会埋怨她,微微犹豫片刻,她终究点了点头。
……
天气寒了几分,但阳光正好,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江慕烟身着藕色长裙,来到上槐院给老夫人请安。
自到怀安侯府五年来,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给老夫人请安,江慕烟就从来没间断过。
屋内气氛比较压抑,都在为刑部大牢里的田箫担忧。
江慕烟似毫无察觉,她姿态优雅,面色从容的给老夫人和宁氏请安后,坐到了她以前常惯坐的位置上,抬头对上了坐在宁氏身边的卢若曦。
卢若曦着粉色上衣,精致的云鬓里点缀一个翡翠玉簪,装扮素雅,给人一种干净、淡薄、与世无争的感觉。
江慕烟却只是淡淡一瞥,便从她黝黑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野心。
老夫人见江慕烟目光落在卢若曦,忙道:“阿烟,这是我远房表亲。家里落了难,所以到府里来暂住一段时间。”
江慕烟装着不知,对她微微一笑:“表妹。”
声音如黄鹂出谷,清脆悦耳,卢若曦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却攥成了拳头。
田箫曾和她说过,江慕烟是商人之女,全身上下带满了铜臭气让人厌烦,因此在卢若曦的想象中,这个女人应是小眼睛,高颧骨,如街井小市民一样粗着嗓门喊话。
可现在,入她眼的却是:唇红齿白,面若桃花,里里外外,透着一股温雅大方。相比之下,她身上自以为淡雅的美,反而像极寡淡无味的白开水。
这样一个气质高雅的女人,卢若曦不相信田箫对她毫无感觉。
“若曦见过表姐。”卢若曦藏起心里的危机感,垂下眼睑,福了福身。
江慕烟上前扶起她,她的手柔若无骨,柔嫩细滑。
看来,他们住在庄子里,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江慕烟抽回了手,笑道:“表妹来得正好,府里正好有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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