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坟这天,天气晴朗,乃大吉之兆。
上好的檀木香棺椁,从虎田山一路拉到了竹林村。
竹林村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确实如风水先生所说,乃是一块兴旺后代的风水宝地。
宁氏看着那新建的坟茔,想着田家的子子孙孙以后能得此庇佑升官发财,心里欣喜不已。
她压抑着快要绷不住的笑意,看一眼不远处大门紧闭的庄子,又看向一旁泫然欲泣的江慕烟:“阿烟,你问问风水先生,吉时可到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打着田箫标志的空棺,霸占这块风水宝地,以福泽她的子孙后代。
江慕烟将她贪婪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不禁冷冷一笑。
她不仅不会让宁氏的愿望得逞,她还要让田箫,要整个侯府,为他们的自私、无情和贪婪付出代价。
她听了宁氏的话,面带期盼的看向风水先生:“先生,可否能落棺?”
风水先生与一旁抬棺的景少江对视一眼,见景少江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才掐着手指看向天空,嘴里又念念有词的唱了一番,才抓了几把纸钱丢向棺椁上方。
一阵阴风吹过,带来一阵尘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飘来几朵乌云。天空阴沉了几分,伴着阴沉沉的冷风,现场变得有些阴森可怖。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纷纷惊恐的瞪大眼睛。
宁氏也被吓坏了,她正准备问怎么回事,风水先生猛的高呵一声:“落棺!”
声音刚落,墓穴里,“砰”的一声巨响。
一股黑烟随着巨响,冲向了天空,又迅速的四处弥散。
众人罩在黑烟里,吓得小腿颤颤,却又一动不敢动。
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黑烟才缓缓散去。
乌云也散去,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众人松了口气,无力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宁氏靠着两个嬷嬷的支撑,才没滑到地上。她张着嘴,虚脱得像搁在岸上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切恢复了平静,众人又惊恐发现:原本悬在墓坑上的棺椁不知何时移了个位置,而应与棺材钉在一起的棺盖板,狼狈的躺在另外一边。
“箫哥哥。”江慕烟忍着心里的笑,扑到棺材边,看着空落落的棺材底,大叫道:“箫哥哥怎么不见了?”
棺材里,空荡荡的,连一丝破烂的布条都没留下。
众人听见江慕烟的喊声,围了上去,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纷纷面面相觑,惊讶得说不出来话来。
宁氏又惊又急又气。
她无力的趴在棺材边上,看着空空落落的棺材底,欲哭无泪。
她曾建议找具尸体来代田箫,但老夫人觉得这是要入田家祖坟的,随便找具尸体是对田家祖宗的不尊重,因此执意要空着棺。
当时为了骗过伤心欲绝的江慕烟,她可是绞尽脑汁花了不少功夫和力气......
抬棺的,是江慕烟安排的人,但随着一起来迁坟的,有部分是族长派来的田家家族晚辈。
虎田山的异象,早已让他们人心惶惶,现在棺内自爆,更让他们胆颤心惊。
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何是个空棺。
“怎么回事?”他们围到了宁氏身边。
宁氏咬着唇,拧着眉,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合适的理由来。
“大夫人,田二公子的尸体呢?”有人担忧的问。
如被盗走了,棺材底也会留下尸水等痕迹。
显然不是。
“太过分了,死了还不让人安生。”江慕烟知道宁氏回答不出。
她气得咬紧唇,故意大声说道:“我一定要去报官,寻回他的尸体,让他入土为安。”
宁氏:“......”
她脑海已乱成一团浆糊,心神更被今天这一幕吓得六神无主。
她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今天发生的这一幕。
不远处传来马匹嘶鸣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队人马围了过来。
为首的,面目冷峻,眸正眼清。
江慕烟与景玉快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
今天到现场来抓羌国细作的,不是顺天府尹吗,怎的变成了燕泽川?
还未待她想明白,官差们直接兵分两路。一路将还未从爆棺惊魂中回过神来的众人团团围住,押往了庄子大门前。
另外一队,直接踢开庄子的红漆大门,闯了进去。一阵鸡飞狗跳后,庄子里的人,全部被手持佩刀的官差赶了出来。
人群里,田箫低垂着头,一边小心防着四周的人挤到他,一边护着他身旁的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
江慕烟冷冷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一回头,刚好对上燕泽川的。
目光深邃,带着审视。
打了个寒颤,江慕烟心虚的收回了目光。
燕泽川常年在边关作战,自带一股久经沙场浴血奋战的肃杀之气,众人在他的威压之下,默不作声的小心配合着官差的搜查。
一盏茶的功夫未到,细作丁三,被狼狈的踩在地上。
庄子所有人,因被羌国细作一事牵连,全部要被带去官府大堂录口供。
宁氏见官差要抓自己的儿子,顿时急了:“你们讲不讲......唔!”
一只玉手伸过来,十分强势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到了一边:“夫人可千万别出声,不然官差会认为咱们是他们的同犯呢。”
陪着宁氏的两个嬷嬷点了点头,赞同江慕烟的做法。
宁氏挣扎不过,气得两眼翻白,嘴又被捂住,骂也骂不出。
卢若曦抱着孩子跟在田箫身旁,频频回头看宁氏和江慕烟:“夫君,那个摁住你娘的女人,便是江家小姐么?”
田箫袖子半掩着脸,隔着人群遥望向江慕烟。
女人一身素衣,肤若凝脂,唇若红豆。她垂着眸,全然没注意这边。
“夫君......夫君,你在听吗?”
卢若曦温柔的呼唤,让田箫回过神来,他忙扶着卢若曦,提醒她注意脚下的路。
卢若曦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官差,又看了一眼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冷面人燕泽川:“夫君,他们会不会对我们动刑?”
田箫又紧张回头张望。
不远处,官差已关上那庄子的朱红大门,然后拍上两条交叉的封条。
与羌国细作搭上关系,哪有那么容易洗清嫌疑?
为了安慰卢若曦,田箫故作轻松的安抚道:“怎会动刑?不过就是问问情况。放心吧!”
卢若曦甜甜一笑,扭头刚好看见宁氏看了过来,她又问:“夫君,母亲在看我们,她在担心我们呢。”
田箫条件反射回头去看宁氏,目光却与江慕烟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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