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位夫人怎么会身死敌营呢？”

柳故话头一转，抛了个问题到周副将面前，她这里面肯定是存了报复的心思的，她又不是什么菩萨和圣母，总归她没法杀掉这些故事里的角色，要是杀了说不定还会导致她自己没法回到现代去，于是就只能一个劲的让他们想想不高兴的事情。

有种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的感觉。

“......这就不是属下该说的了。”

那位周副将的声音低落下去许多，就像是蚊子叫一样小，柳故都没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她装作不在意的吹了吹茶水上冒起的热气，那张艳丽的面容配上故人的衣裳，当真会让人在不经意间把她错认。

周副将就是这样，他先前就一直是君陌的副将，参与了三年前的每一件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于一个上阵杀敌的女子会有那样的恶意，但就像是某种习惯和必须要做的事情一样，他没有少在背地里嘲讽那位不受宠的柳夫人，甚至推波助澜了那位夫人的死亡。

军营里许多有了一官半职的将士大多都知道当年的事情，但没有人说得清楚是为什么讨厌那位夫人，连带着将军自己都说不上来，但当年并没有意识到这是错误的，就像是一股浪潮，逼迫着那个女子一步步走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直到那位夫人真的死在了敌国，众人才像是大梦初醒，突然知道了什么叫做追悔莫及，而其中最甚的，就是他们这些直接参与了和亲替嫁一事的人。

“将军很喜欢那位夫人吗？”

柳故咽下一口茶，一双桃花眼看着沉默不语的副将，问出了声。

“周副将，你可别骗我，否则你们家夫人泉下有知，也不会高兴的。”

用自己来搞道德绑架，柳故感觉是新奇的，但不得不说，蛮爽的。

她心里的小九九没人知道，在周副将眼中，有一瞬间就像是当年被众人推上风口浪尖的可怜女子要向他讨一个说法一样，三年前他是推波助澜的人，三年后，他不愿意看着一个长相相似的女子再重蹈柳夫人的覆辙。

“将军应当是喜欢的，只不过，没人看得出来。”

“是吗，那那位夫人还真是可怜。”柳故将茶杯放下，“连那位将军痛哭流涕的样子都没见过吧？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累了，面前的人似乎也不想和她多谈论些什么，谈论再多也不过是围绕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所以她只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君陌将军的继室如何了？”

“继室？什么继室？”

“周副将莫要说笑了，既然那位夫人不得将军的喜爱，那么娇妻美妾，君陌将军应当也是有他的爱妾的不是么？前者去了黄泉，后者难道不该抬为夫人吗？”

柳故好奇女主如今是什么情况，如果女主还在的话，君陌不应该对一个死去的女配有这样重的情感波动，否则这完全是说不通的好吗。

“哼，那个女人根本就不配！我当年当真是瞎了眼才认为她是个女诸葛！”

似乎是说到了周副将的痛处，他猛地将茶杯砸碎在地，估摸着是真的很生气，原本看着就粗犷蛮横的长相看上去更凶了，像只在发怒的猩猩。

“也就是说将军当真是有爱妾的？”

柳故小心的问出声。

“她......先前同姑娘一般，是将军在行军时救下的孤女，一来二去的，将军发现她在军事上的才能，便当了一段时间的军师，到后面，甚至为了那个孤女推了原本和丞相府的亲事。”

“难怪，患难与共的情深啊这是。”

要不是没有瓜子，柳故甚至想边吃东西边听，她或许是有点恶趣味的，谁家好人会听前任和前情敌的爱情故事这么起劲，但没办法，她好歹兢兢业业工作了那么久，至少也要让她也找点乐子吧。

“什么患难与共！那个孤女，装的一副无依无靠的可怜样，但却早就和敌国相勾结！”

周副将的情绪突然就起来了，似乎是在为谁人委屈，眼睛里甚至隐约起了泪光。

“敌国太子当年求娶那孤女，不过就是为了将自己的眼线收回去，却没想到......被将军送去的不是那孤女、而是、而是那位柳夫人！”

“副将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柳故发出灵魂质问，却不想真的把面前这个高大的汉子给说哭了，和君陌的状态一样，哭个不停的，吵的她耳朵疼。

“都怪我！都怪我！我当年明明是可以救下夫人的！”

救下她？怎么救？柳故有些愣神，她记忆里整个替嫁环节都被君陌安排的妥妥的，唯一能有机会接触到外界的也就是当年护送她的那一队亲卫罢了。

嗯？等等。

柳故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周副将，如果面前的人瘦小那么几圈，似乎她就有了点印象，当年护送她的亲卫都是君陌亲自挑选的，不是为了在路上保护她，是为了不让她半路逃跑，而护送她的人里面似乎就有这么一个人，脸上有很长的刀疤。

没记错的话，她当年应该还分过东西给那个人。

难怪了，她当时送出去的是剧情后续需要的救命丹药，是她出生时外祖专门嵌在玉葫芦里挂在她脖子上的，后续男主中毒濒死，还要靠那个药续命来着，所以她才要找一个人帮忙把东西给带回去。

她倒是想直接给君陌，但是那人一身狗脾气，真给他说不定下一秒就给丢出去找不到了。

“后来，后来将军的命还是靠夫人留下的药救回来的。”

好嘛，真的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年轻人，柳故意外的发现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他锻炼太多还是伙食太好了，竟然从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壮汉，可能岁月真的是杀猪刀吧，三年，面前的人直接心胸宽广的不是一点点。

“行了，别哭了，哭的我耳朵疼。”

这种被壮汉在面前嚎啕大哭的画面太美了，柳故不是很想看。

“所以、所以我听说将军又救下了一个女子，就难免着急了些，冲撞了姑娘，实在是抱歉。”

难怪他这么着急的冲进了柳故的军帐，原来是害怕君陌又从半道上捡回来一个孤女，只不过没想到进来一见面，发现柳故长得和死去的柳夫人一模一样，然后就开始哭。

其实哭也正常，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柳故就是那个柳夫人，但也不完全是。

“原是这样啊，不过周副将不必担心。”

柳故对着他笑了笑，“我和那位孤女不一样，我对于君陌将军，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甚至巴不得离得他远些。”

“我可不想和一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疯的人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