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川知道这个侯敬，当初他科举落榜，连回乡的盘缠都没有。傅成义当初见他可怜，又觉得他有些才华和抱负，便出了银两资助他，并且教授他学识，让他能够在第二年再次踏入考场。

第二年，侯敬终于高中，在官场混了个一官半职。原本以他的资历和能耐，最多也就是个五品官，可他却步步高升，一路坐到了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很多人都说，这是傅承义利用官场上的人脉在帮他。但傅承义在家里却跟傅莹川否认了这一点。当初傅莹川还天真地以为侯敬有些旁人不知道的本事，现在看来是搭上了洛文谦。

“洛文谦给了他什么好处？他竟然这样害我爹！”

不知是不是身体还在虚弱状态，带着情绪说完这话后，傅莹川忽然有些头晕起来，整个身子都摇摇晃晃的，看得封玉阳十分担忧。

封玉阳起身扶住傅莹川，道：“别自乱了阵脚，愤怒、不平，这些情绪对你一点帮助也没有。倒不如想想从出宫到现在经历的事情，我们手上拥有了哪些筹码？”

傅莹川直言：“你直接告诉我不行吗？”

封玉阳却有些严厉，道：“自己想。在思维上开始依赖我，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傅莹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自从经历了一次失败后，她便就有些怀疑起自己来了，生怕自己的判断失误，导致横生枝节。

“慢慢想，这次你若判断失误，我会提醒你。”

得到了封玉阳的宽慰，傅莹川这才慢慢开始捋起了所有的事情。

傅莹川原本是想利用洛妃的嫉妒之心，让洛文谦送给自己一个“刺杀宫妃”的把柄，虽然对案件未必有帮助，但在日后可能成为锤死洛文谦父女的一记重锤。

后来，封玉阳口中的“证人”也是洛文谦派来的杀手，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证据”所在。但这是一个陷阱，为了更好的杀自己的陷阱。且不论封玉阳那乱七八糟的心思，至少自己是在这上面栽了一个大跟头。唯一的收获，就是洛文谦身上仍旧保留着和某些人往来的书信。这些可以作为直接证据。

如今，封玉阳又将侯敬的事情告诉自己……

“洛文谦那边暂时无法下手的话，侯敬难道是突破点？”

封玉阳点点头，道：“洛文谦纵横官场几十年了，地位稳固、心思缜密，连我跟皇上也无法一下子就撼动他，单凭你一个人更是无法做到。但侯敬不一样，他的位置不是凭他的实力坐上的，再加上出卖恩师这个污点，想要击溃他可比击溃洛文谦容易。”

傅莹川非常认真地思索着封玉阳的话，她已经完全赞同了封玉阳的话。现在唯一需要想的，就是如何让侯敬主动露出马脚。

封玉阳道：“慢慢想，不着急。毕竟你要对付的，是官场那帮人，而不是后宫中的争风吃醋。”

傅莹川一直都待在封玉阳的书房里，期间封玉阳离开过很长一段时间，只吩咐霜见送来茶水点心，不让傅莹川饿着。从白天到黑夜，整整一天的时间，傅莹川才想明白了到底该怎么办。

“把刺杀我的事情丢在侯敬的身上，离间侯敬与洛文谦。”傅莹川喃喃自语，“利用侯敬吐出不利于洛文谦的事情来，只要皇上有由头查洛文谦，那么不管是傅家的案子，还是其他的案子，都会随之而出。”

“聪明！”

封玉阳突然发出的声音，把傅莹川吓了一跳。原来封玉阳已经倚在门边很久了，只是为了不打扰傅莹川的思绪，所以才一直没有出声。

“你吓我一跳。”傅莹川起身来到封玉阳跟前询问自己的想法，“你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但是该用什么借口嫁祸于侯敬呢？”

封玉阳道：“不需要任何借口。侯敬只需要知道洛文谦有杀你的理由、有嫁祸的动机和能力就行。”

“那太好了，我们马上着手准备吧。”

傅莹川前脚奔出了书房，后脚便停住了身子，缓缓转身看着还站在那里的封玉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不是，又冲动了？”

封玉阳笑了，道：“这一次的教训给你的后遗症这么大吗？我怎么觉得，你的性子都变了不少。”

傅莹川道：“我也是会自我反省的。不好的地方我会改。就像我对你，我仍旧不喜欢你说话做事遮遮掩掩的，但我也不会再追问到底。只要你能帮我达成目的，你的目的也好、你的心思也好，我统统可以不管。”

封玉阳点点头，道：“看来这顿打没白挨。放心吧，侯敬的事情，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你只要做好一件事情就行。”

“什么事情？”

封玉阳调笑道：“让皇上心疼你，肯为了你治罪侯敬。”

傅莹川皱眉感到不解，按理来说，封玉阳和梁宗颐都想扳倒洛文谦，既然封玉阳早就有法子了，为什么还要通过自己去告诉皇上？难道……算了，也不想了，想那么多也没有意义。

但傅莹川没有想到，封玉阳竟然主动给自己解答：“想让你亲手报仇，亲自去体验这其中的过程，不好吗？”

傅莹川接受了这个说法，不管真假。

“那我安排好宅子所需用品后，就立刻回宫。其他的，就麻烦你安排了。”

其实傅莹川根本不知道封玉阳会怎么辅助自己，但既然他那么说了，那么她就相信他。按照他说的，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主子对国师的态度，好像有些变了呢。”霜见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觉得傅莹川这样的转变有些不太适应。

傅莹川却只是微微笑了笑，道：“我说了，我是很会反思的。封玉阳对我很有用，他所掌握的有用信息也远在我之上，所以能够随时给我‘不听话’的教训。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跟他硬着自己的脾气？服软，也不是什么大事。”

“人啊，是得在失败中总结出教训的。”

傅莹川感叹着短短两日的经历，却在心底暗暗发笑：这次出宫的收获，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多。回宫之后，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