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川紧盯封玉阳的眼神，好像要通过窥探他的眼神，探查到哪怕是丝丝毫毫的信息。因为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封玉阳为何会帮自己的答案。

“莫非，你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帮我出冷宫？可你若喜欢我，为何不另想办法，而是选择把我送上别的男人的床？”

傅莹川是真的思考，因为这是目前为止能解释封玉阳动机的最佳理由。

封玉阳却是一边起身下马车，一边说道：“你不会以为，我是个会喜欢有夫之妇的人吧？你的丈夫，还是皇上，我的顶头上司。”

傅莹川一想也的确有道理，难道真是自己自作多情？傅莹川忽然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刚才问的也太过离谱了些。

下了马车，傅莹川看见了在胡同里的这座不大也不小的住宅。一进去就是个小院子，种着一棵桂花树，旁边还有一口井。正厅、小厨房、柴房、库房之外还有五个房间。房间的里里外外都是干干净净的，想来是提早请人打扫过了。而吩咐这件事情的，只会是封玉阳。

封玉阳已经恢复了以往和傅莹川插科打诨时的模样，笑问道：“如何？这座宅子虽说比不得你家原来的府邸，却也是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干净亮堂，给太傅与夫人养老，也是极佳的吧？”

抛开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傅莹川心中是感激的，因此真心地朝着封玉阳行礼道了谢。而封玉阳却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扶起傅莹川，道：“不必为这些小事谢我。真要谢，往后有的是机会。眼下咱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不是你说的证人？他在哪儿？”傅莹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从相关人员的嘴里听到有用的信息。

可封玉阳却摇了摇头：“这宅子虽然打扫干净了，但许多东西还没添置呢，你爹娘用什么用的舒畅，不还得你这个当闺女来亲自挑选？”

傅莹川刚想开口说这些事情不急，毕竟梁宗颐接他们回来的旨意才刚下去，等人真正回来起码得有小半年。

封玉阳没有给傅莹川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你现在跟我去采买，晚上再陪我逛逛夜市。好不容易出趟宫，别浪费了啊。”

“还要逛夜市？国师大人，我这次出来不是陪你玩的！你别耍我了，快点告诉我人在哪里！”

傅莹川不知道封玉阳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每次问他他不说，猜又猜不准。她着急的同时也染上了一丝怒意，可偏偏封玉阳对这份情绪置之不理，拉着傅莹川就往外走，临走前还嘱咐霜见好好待在家里。

集市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封玉阳尽管服饰穿戴都极为显眼，但傅莹川竟然觉得他挤在集市当中，毫无违和感。看见好吃的，还会借着他那张好看的脸，问摊主要个折扣。倒是傅莹川，面对这人潮拥挤，有些无所适从。

“别那么紧张，瞧瞧这些人的笑容，可比宫里那些人真诚多了。往后你即便想体验这些人的真诚，都体验不到了。”封玉阳手里拿着一包糖炒栗子，一边吃一边走，还一边想要投喂傅莹川。

傅莹川带着情绪把头偏过去，心中只记挂着他口中的那个证人。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根本就没有这个所谓的证人！”

封玉阳笑了，反问道：“那请问，我骗你的理由是什么呢？喜欢你？想跟你单独相处？”

在马车上，傅莹川已经知道封玉阳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现在自然也不可能再往这方面想。可她实在想不通封玉阳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越想越急。偏偏越急，封玉阳笑容便越大，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种感觉，让傅莹川非常不爽！

傅莹川正准备骂上封玉阳几句出出气，就又被封玉阳给打断了。

“大街上你注意点形象！我给你买蜜饯果子吃。”

很快，傅莹川的手上便被封玉阳塞满了各种甜食，抬眼便闯入了封玉阳纯粹的笑容。这是傅莹川第一次在封玉阳的脸上见到这样的笑容，心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仍有不耐和生气，可到底也发作不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爱吃甜食？”跟个孩子一样。

封玉阳笑：“甜啊。”

从街头逛到了街尾，天都快要黑了，封玉阳还是没有打算说任何有关“证人”的事情。傅莹川的耐心快要到了尽头。封玉阳却仍旧不理会傅莹川即将到临界点的情绪。

月上柳梢、华灯初上，各色男男女女都在街上欢声笑语的时候，封玉阳的情绪很高。这样的封玉阳，傅莹川真的是第一次见，带着纯粹的喜悦和少年般的意气。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横在心头，傅莹川一定会静下来好好探究一下这位国师。

但傅莹川放松哪怕是那么一刻，脑海里也总会想起她的爹娘、她的兄弟。她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让放下一切去陪一个男人逛莫名其妙的夜市，她会有负罪感！所以，在封玉阳兴头上的时候，傅莹川甩开了他的手。

封玉阳有些错愕，回头问道：“怎么了？此情此景，你难道不喜欢？”

“不喜欢。”傅莹川的双眸被她刻意覆上一层寒冰，逼视着封玉阳，“我说过，我出宫只为了案子。我所做的事情，也必须得是和这个案子有关的。否则，我不会浪费任何一点时间。你喜欢在这里玩，就自己玩吧。”

傅莹川转身便走，也没心情去看此刻的封玉阳是什么神情，更没心情去想他心里怎么想。不解风情？暴躁？脾气差？无所谓！她本来就是一身的缺点。

傅莹川加快了脚步，想着尽快回去找霜见说话，把今日一天的感动与无奈，生气与泄气，暴躁与不安都告诉霜见。她的情绪实在需要宣泄。因此抄近路，拐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子里。

巷子又窄又小，一些什么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即便傅莹川情绪上头，也能听到前后左右都有人在靠近她，以及刀剑出鞘的声音。

“来得可真够快的。”傅莹川暗暗想了想，今天总算是有件能让自己兴奋起来的事情。

前后左右的四人穿着夜行衣一起出动的时候，傅莹川能感觉到他们出了十足十的力，应该是以为能立刻击杀自己，没想到傅莹川不仅反应速度极快，力量攻击和近身攻击也是不在话下，三两招便踹飞一人夺下了他手中的刀以自用。

“想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