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善用音律御蛊，抽出腰间悬挂的长笛便吹奏起了非中原的乐曲。怪物的确有所反应，僵硬在那里。但同时也扰乱到了在里头的傅莹川。

因为丹歌音律的关系，扰乱了傅莹川的心神。封玉阳看着神情动摇的傅莹川，上前用双手捂住了傅莹川的耳朵，且贴在她耳旁轻声道：“别怕。我在身边。”

听着封玉阳的话，傅莹川果真静下心来。而封玉阳则是眼神凌然地望着门口，用他千里传音之术冲着外面几分说道：“速战速决。杀。”

告春雪客丹歌飞奴四人相互对视点头，便冲上去围绕着怪物打，几乎不让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几番回合下来，才在雪客、飞奴、告春的牵制下，丹歌飞身冲下，用灌注了内里的长笛，顶破了怪物的天灵盖。

霜见上前查看怪物的情况，才看见从天灵盖处，爬出一只猩红又难看的虫来。还没等看清是什么虫，这虫便已经被丹歌收尽了竹筒之中封存。

“有人拿活体当实验，用蛊虫御人？知道是什么蛊吗？”

丹歌道：“这我得先拿回去仔细研究研究。”

四人之中唯有丹歌是女孩儿，可偏偏最是喜爱研究这些蛇鼠虫蚁、解剖类的东西。除了飞奴，也没人敢去帮丹歌，就怕一不小心成了她研究的对象。

外边已经趋于安静，里面也渐渐开始有了声响。傅莹川的气息虽然不太平稳，可脸上也恢复了正常的血色，睁开眼睛看向封玉阳的时候，眼神一片清明，冲着封玉阳在笑。

封玉阳道：“这次受伤，不怪我没阻止你、不对我发脾气吗？”

傅莹川仍旧哑着嗓音，但语气平静得不像话：“看来我平常是真的没怎么好好跟你说过话，导致我现在对你态度好一点，你反倒是不习惯了。”

“我知道这次是我冲动了，也是我判断失误。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给我一个教训，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我以后会对旁人的话更加谨慎，也会再三约束自己的行为。”

封玉阳道：“不仅是旁人，便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话，也要谨慎再谨慎。你的话，会在某一刻成为你对付别人的利器，同样，也可能成为被人杀你的利刃。”

傅莹川很认真地听着封玉阳的话。经历了这一次事情之后，傅莹川好像看开了不少，不再对封玉阳的目的追根究底，也不再对封玉阳说一半留一半的做事风格有任何的不满。

傅莹川道：“是我低估了洛文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我现在和洛文谦的斗法，是不是已经不再局限于我为家族翻案了？我要扳倒洛文谦，就是在向他的地位和权力发起挑战。所以洛文谦要杀我，并非只是因为我要查他，对吗？”

封玉阳点点头，道：“你的存在，威胁到了的地位与权力。所以我昨夜便跟你说过，争权与争宠，不在一个级别上。你用对付洛妃的思维方法去对付洛文谦，根本不受用。要扳倒洛文谦，仅仅是查出他陷害你傅家的证据，可不够。”

傅莹川问：“那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教我，好不好？”

封玉阳笑了，道：“洛文谦笼络朝中官员，抬高服从他的，打压不服他的，朝中人口虽不言，心里却未必没有意见。这些人之中，有不少是你父亲提拔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傅莹川道：“明白了，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到时候不仅替傅家翻案可以水到渠成，洛文谦涉及的桩桩件件也会被彻底带出来，这样他才会被彻底击垮，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傅家的案子，只是一把钥匙。”

可很快，傅莹川便开始犹疑起来，道：“可这样一来，我不就有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嫌疑了吗？而且，后妃拉拢前朝重臣，会被诛九族的吧？”

封玉阳却笑了，傅莹川觉得，这笑是嘲笑。因此原本的好脸色又垮了下来。而封玉阳看到傅莹川变了的脸色，也瞬间收起了笑容，做出了自己的解释。

“你还在乎这些？你拿捏不准权力会带给你的祸患，还拿捏不准皇上吗？”

傅莹川掌控不了封玉阳，但若说拿捏梁宗颐，却还是有相当大的把握。

“你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去想以后，而是你受苦受难的家人。为了不切实际的未来而在当下担忧，可不是正确的选择。”

傅莹川一想也是，当今最重要的还是平反。

“好了，你先修整一番。我在书房等你，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此时的傅莹川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丝不挂地泡在汤池里，就这么和封玉阳说了半天的话。若是换做一般的妇人，早该大喊大叫，羞耻不堪了。可傅莹川也不过一瞬间的不自在，丝毫没有其他的情绪，甚至连“对不住”梁宗颐的想法也无。

换上了封玉阳给她准备好的新衣裳，刚打开汤池的门，便看见了霜见在外面候着。在看见傅莹川的时候，喜出望外，差点便要哭了出来。

“主子，你没事了！”

傅莹川笑道：“让你担心了。我暂时没事了。”

“暂时？为什么是暂时？国师没有治好你吗？”

傅莹川道：“放心吧，只是还需要时间疗养。封玉阳的书房在哪里？”

在霜见的带领下，傅莹川很快来到了封玉阳的书房。说是书房，其豪华程度也和外面的一个院落差不多。假山环绕，树木林立，是一个十分幽静的地方，自成了一方天地。

走进书房的时候，封玉阳正伏在案桌上不知看着什么，很是认真，自有一股宁静祥和之态环绕着。室内燃着的香也让傅莹川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

“你来了。看看这个。”

傅莹川接过封玉阳手上的信件，是一份名单。

“这些是什么人？”

“是与洛文谦不对付的所有官员的名单。”封玉阳又从一旁拿过来一本册子给傅莹川，“这里面是这些人目前的官职以及其他信息。有需要的话，这个书房让给你，把这些人的信息都记下来，往后对付洛文谦会很有用。”

傅莹川随意翻了一眼，道：“这里面还记录了和洛文谦不对付事件。你这情报网，挺大啊。”

封玉阳反问道：“好奇？想知道？”

傅莹川道：“那你会告诉我吗？”

封玉阳只是挑了挑眉，傅莹川便知道了答案，不再继续追问。而是盯着册子上的人和事，被侯敬这个人给吸引了，尤其是他旁边的一行小字：丰启三年初，私下会见尚书令取秘密信件；两日日后，傅家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