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响起胖子嗬嗬的粗喘声。
我掐住他的脖子,尖细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只需稍稍使力,就可以让他轻易断气。
明哥当机立断地用佛珠攻击我,我被迫松开胖子,黑发袭向明哥的手腕,试图把佛珠抢走。
胖子的身体软倒在地,鲜血从伤口里溢出来。
油纸伞出现在半空,虞美人的花瓣舒展开,颜色变得越发明艳。
地上的血很快消失殆尽,胖子痉挛地颤抖了一阵,就再也没了动静。
明哥见势不妙,当即抛下胖子,从敞开的窗户跳了下去。
小径两旁的枯藤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疯狂地去扯他的脚。
明哥就地一滚,差点摔进水塘里。
水中伸出数十双手,要将他拖下去,却忌惮他手里的佛珠,迟迟不敢行动。
我的嫁衣上还有胖子的血,正好补齐了凤凰的眼睛。
"我不是缢鬼,我怎么可能是缢鬼。"
我步步紧逼,眼睛不由自主地流出血泪,"我不是缢鬼,是你在瞎说,我要把你扔进水塘里溺死,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13.
明哥哈哈大笑起来:"你怕我手里的佛珠,能奈我何?不如各退一步,我不伤你,你放我走。"
我歪着头,扬手招来油纸伞,谢崇远出现在我身边,血红色的眼睛妖冶异常。
"不过是个半吊子,真以为我会怕你吗?"
明哥目光一厉,狠狠咬破自己的舌尖,喷出一口血,原本黯淡的佛珠突然光芒大胜,照亮了本来破败的小院。
我忌惮地后退几步,只见他口中喃喃,左手捏印,佛珠从他的掌心飞出,直直朝我袭来。
他身后本已爬到背上的手发出凄厉的哭声,迅速躲回水中,脚腕缠绕的枯藤也恢复原状。
那佛珠似有生命一般,不管我如何躲闪都紧追不放。
我的指甲徒然暴涨,正打算以伤换伤时,谢崇远挡在我身前。
油纸伞上的虞美人仿佛被抽干生命,谢崇远的胸口出现一个大洞,四周都是烧灼的痕迹,佛珠也彻底黯淡下来,化成齑粉。
"崇远!"
我尖叫着抱住他,试图帮他堵住伤口。
谢崇远摸着我的发顶安慰道:"我,没事,你,别,怕。"
水塘里的手和后院的枯藤没了顾忌,疯狂暴涨,可明哥早已寻好退路,疾跑两步迅速消失在墙后。
枯藤追到墙下,便像触电一般退了回去。
我和这些东西都无法离开宅子,自然让他逃了。
我收起油纸伞,背着谢崇远往回走。
"崇远,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
十年乱世,这处原本坐落在繁华之地的宅院也荒废下去,埋葬的冤魂不知凡几。
我曾也见过稍有道行的人,可像今日这样厉害的法器着实是头一次见。
谢崇远的伤虽然不影响行动,但精神日渐萎靡,昏睡的时间越发长了。
我日日不离他左右,冬去春来,竟再没人出现。
油纸伞上的虞美人又凋零了一朵。
14.
我和谢崇远私奔的事很快被家里人发现。
为了防止他们追上来,我和谢崇远不得不继续东躲西藏。
天津便是我们的最后一站。
我带走的钱财除了路上的开销以外,还剩下许多,我们便选了巷子一栋靠里的宅院安顿下来。
此时我早已不复从前的模样,也学会了挎着篮子和小贩讨价还价。
这样的生活更有烟火气,只是每每当我看到百货洋行的橱窗里,新挂的洋装时,还是忍不住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