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敢言南迁者,立斩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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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兵部侍郎于谦,有话要说!”

  就在满朝文官几乎众口一词,议论南迁之际,忍耐许久的于谦愤然出声。

  只见他浑身浩然之气,甩开袖袍,大踏步走上前来,目光中隐含怒意。

  “此时南迁,乃是祸国殃民之举,断断不可施行!”

  原本,徐有贞正洋洋得意,两道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忽然遭到驳斥,神情顿时不悦。

  “哦?”

  “不知于大人有何高见?”

  自从入朝为官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得到如此多的赞同和拥护,心里美得不行,岂能容许容人反对?

  面对同僚的质问,于谦气势丝毫不减,仅凭凌厉的眼神,便吓得徐有贞连连后退。

  “京师乃是国本,天下中枢,一动则大势去矣!”

  “瓦剌也先,嚣张跋扈,率麾下大军倾巢出动,欲叩关南下,再度席卷中原,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而今之计,唯有积极备战,迅速筹调兵马粮草,据城坚守,击退来犯之敌,方能保我大明宗庙社稷,黎民免遭战火荼毒!”

  这番慷慨陈词,说得有理有据,声音在大殿上回荡不绝,振聋发聩。

  “哼,什么据城坚守,击退来犯之地,不过是逞匹夫之勇,痴人说梦罢了!”

  当徐有贞稳下心神,觉得自己一边依然有众多的支持者,根本没把于谦放在眼里,继续出言诡辩。

  “于大人,你也不想想!”

  “土木堡一战中,我朝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丧师辱国,人心惶惶!”

  “现如今,京城中能战的兵马不足两万之数,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外省的军队又一时难以赶到,如何能挡得住瓦剌的攻势?”

  “若是一味死守,待到城破之日,恐怕众多皇室亲族,以及满朝公卿大臣,皆会沦为阶下之囚,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也先践踏凌辱。”

  “依我看来,你于大人的提议才是祸国殃民之举,弃大明的宗庙社稷于不顾,实乃天下第一大罪人!”

  闻言,于谦怒不可遏,正要开口辩驳,徐有贞却话锋一转,看向了沉默许久的孙若微。

  “太后,先帝在日,便视于谦为妖言忤逆之臣,如今又跳出来阻拦朝廷南迁,真是其心可诛,罪无可恕!”

  “不如将他杀了祭旗,安抚众心,然后顺应天意,速速南迁避祸,可保万事无忧!”

  “否则,悔之晚矣!”

  他很清楚,如今朝中群龙无首,皇帝朱祁镇被瓦剌俘虏,郕王朱祁钰虽然会继承大统,但此时并未真正掌权,全靠太后孙若微主持大局。

  只要说服了她,则南迁有望,不必冒险和穷凶极恶的瓦剌骑兵拼杀。

  虽然偏安江南,躲避战祸,只能保住大明的半壁江山,但作为计划的提出者,他徐有贞的功劳又有谁能相比?

  谁知,此时的孙太后,正挂念着深陷敌营的爱子朱祁镇,以至于六神无主,心绪不宁,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气。

  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们说得都有道理,然而事关重大,还诸位议一议再下结论。”

  见太后迟疑不决,那些拥护南迁的大臣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打算一鼓作气,促成此事。

  “太后,徐大人言之有理!”

  “京城之中,兵少将弱,如何能挡住瓦剌骑兵的锋芒?”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刹那间,朝堂上再度陷入一边倒的局面。

  此时此刻,于谦早已是忍无可忍,横眉怒目,对这些贪生怕死的同僚,没有半分好气。

  “匹夫竖子,不足与谋!”

  “亏得你们读过四书五经,受圣人教诲,大难临头之际,却只想着门户私计,苟且偷生!”

  “朝廷一旦南迁,不敢应战,到时敌军气焰愈发嚣张,必会席卷而下,意味着长江以北的领土,拱手让于他人。”

  “到那时,山河破碎,化为丘墟,数以千万计的生民将无依无靠,被当做牲畜般驱赶虐待,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为官者,上不负君恩,下不负百姓,国家有难,当挺身而出,无畏生死!”

  “似尔等这般胆怯懦弱,无德无能,简直丢尽了士子人臣的脸面,有何颜面穿着官袍,惶惶然立于朝堂之上!”

  声犹在耳,一个六品主事忽然接过话头,刚刚徐有贞主张南迁时,他可是绝对的支持者。

  “于大人此言差矣!”

  “南迁避祸,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以大局为重!”

  “先让瓦剌嚣张一时,等我们退往江南,积聚实力,秣马厉兵,来日再一雪前耻,重整山河,也不失为两全之策。”

  此话看似有几分道理,于谦却嗤之以鼻,冷声道:“哼,说得好听!”

  “恐怕到时候,又应了那句诗文:‘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了吧?”

  “久而久之,尔等便会逐渐忘记国仇家恨,莺歌燕舞,醉生梦死,谁还去管江北百姓的死活!”

  “敢问自古以来,凡是选择南迁避祸的朝廷,哪个有好下场!”

  “此公不足一论,请勿复言!”

  越说越气,于谦干脆一甩袖子,怒视殿中百官,大有舌战群儒的架势。

  在狂风骤雨的逼问下,一众主张南迁臣子们咬牙切齿,脸色涨得发紫,准备死硬到底,群起而攻。

  恰在此时,一声雷鸣般的暴喝,突然在大殿上炸开。

  “都给我住口!”

  所有人心里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只见龙椅上的郕王殿下拍案而起,神威凛凛,令人不敢逼视。

  “再敢言南迁者,格杀勿论!”

  能有如此气魄的,自然是早已怒火中烧的霍去病。

  在他看来,这大明的臣子中,都是些贪生怕死,碌碌无能之辈,实在丢人现眼。

  也就那个叫于谦的还有些胆气,在危难之中,尚能力排众议,主张与敌军决一死战,守住祖宗留下的基业。

  如此人物,才无愧于我汉家儿郎的风骨豪情!

  而电光火石之间,霍去病看向了于谦,于谦也同样看向了霍去病,两人横跨千年的对视,相顾无言,却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霍去病的目光中,饱含欣赏的意味,就像在茫茫黑夜中,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而于谦的目光,更多的则是震惊。

  宣德皇帝在位时,曾经说过:“此子懦弱无刚,不堪大用......”

  可向来软弱的郕王,今日怎么突然变得英武果决,胆识过人了?

  虽说像貌未有丝毫改变,却好似洗尽铅华,脱胎换骨,与之前判若两然。

  真是奇哉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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