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盈春说得认真，水琳琅也不禁紧张起来，自来潋滟山庄，她就步步小心，生怕走错一步，影响她盗取聚宝盆的计划。
“琳琅，潋滟山庄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可以淹死耿六，也可以淹死你，淹死我，甚至……阿砚。”舒盈春嫁入潋滟山庄，已经七年，潋滟山庄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她仍无法摸清，何况水琳琅？
“耿六不是被谋杀的吗？”小墨儿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小墨儿，嫂子的话你听不听？”
小墨儿忙不迭地点头：“听，我最听嫂子的话了。”
“那好，尸体的事，你不许再提了，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舒盈春微微颔首，又望向水琳琅：“其实，今天我来螽斯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昨天傍晚，南管家回来了，说是没有找到阿砚。”
小墨儿登时喜上眉梢：“大哥不回来了吗？”这下好了，大哥不回来，女淫贼就做不了他的妾，就是想想，小墨儿心里都觉得美滋滋的。
舒盈春黯然神伤，是的，他不回来了，铁了心不回来了。或许，她是该怪水琳琅，要不是她，苏砚也不会离家出走。
潋滟山庄早就有了流言，冯夫人之所以挑选水琳琅作为苏砚的妾，全因她生得像顾小曼。顾小曼，她没有见过，据说是个能让苏砚神魂颠倒的女人。
舒盈春目光落在水琳琅的脸上，半天不肯离开，水琳琅的容貌，虽说也是夭桃秾李的颜色，但比起自己，终究还是差了三分。舒盈春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输给顾小曼，一个死去的人。
有时，她想，或许就是因为顾小曼不在人世，苏砚看不到她，听不到她，才会更加想着她，念着她……
顾小曼，就像一枚刺，扎入苏砚的心头肉里，再也拔不出来了，让他痛着，却也时刻提醒着他，她的存在。
她不愿他就这么痛着，却又替代不了顾小曼。
她，好恨！
水琳琅看到舒盈春的眼眶逐渐泛起泪的雾霭，她也有些慌了，轻轻说道：“姐姐，你没事吧？”
舒盈春急忙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事。”
小墨儿忽然想到，大哥不回来，自己固然开心，可就是苦了嫂子独守空房，掰了一瓣橘子递给舒盈春：“嫂子，你别难过了，我请你吃橘子。”
“好呀，就小墨儿知道心疼嫂子。”舒盈春接过橘子放到嘴里，橘子的酸，酸了她的心，酸了她的肠。
“女淫贼，你也别难过，来，我赏你橘子吃。”小墨儿将剩下的橘子掰了一半，递给水琳琅。
“谢谢哈，小混蛋！”水琳琅愤愤接过橘子，她才不难过呢，苏砚要不回来，无疑给她盗取聚宝盆提供更多的时间，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一看到舒盈春清愁幽怨的光景，她的高兴似乎就有一些残忍。
……
长风镖局护送水琳琅的两个镖师和一众下人，在潋滟山庄的南院也住了有些时日。然而苏砚忽然不知所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寻的回来，他们自然不能一味地耽搁下去。这次为了护送水琳琅，水龙吟顾及体面，镖局大半的人马都给拨了出来。但是，镖局的生意没有他们不行，是以两个镖师一早就向水琳琅辞行。
水琳琅亲自前往四德大院向冯夫人说明，冯夫人因为苏砚失踪之事急得焦头烂额，几乎忘了家里还有一个水琳琅，拉着水琳琅坐到身边，拍着她的手背说道：“琳琅哪，你安心在潋滟山庄住着，只要砚儿一有消息，我就即可准备大礼，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水琳琅巴不得苏砚永远没消息才好，这样，她既无须给人作妾，又能安心地在潋滟山庄寻找聚宝盆的线索，只要宝贝到手，她就逃之夭夭，管你什么苏家少爷，还是苏家老爷，她统统不待见。
但是表面依旧要做出一副恭顺的模样，恭顺之中又要带着些许委屈，娇弱地说：“一切全凭夫人做主。”
冯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丁妈拿来二百两的黄金，交由水琳琅打赏长风镖局随行而来的一干人等。水琳琅暗暗咋舌，果然不愧大明首富，出手就是阔绰。但想，此番长风镖局为她也赔了不少嫁妆，水龙吟几乎就连家底也翻了出来，两下来去，也算扯平了。
水琳琅心想，爹也真是的，她不过是过来给人作妾，连嫁都算不上，还赔什么嫁妆，死要面子活受罪。
当日下午，水琳琅带着耘姑、朱薙送了镖局一干人等出了潋滟山庄，看着队伍渐行渐远，水琳琅忍不住一阵哀伤，流落异乡的彷徨和无助，霎时涌上心头。
接下来的路，真的只能靠她一个人走了。
“小姐，下雪了，回吧！”耘姑小声劝慰着她。
水琳琅抬起了头，天空不知何时飘起稀疏的雪花，这是她在江南看到的第一场雪，江南的雪，也带着江南女儿的温婉和灵秀，不像西北的雪，粗犷，豪放，轰轰烈烈，痛痛快快。
她有一些看不惯这样的雪，但她却正遭遇着这样的一场雪，是宿命，还是缘分？
回到螽斯馆，小墨儿坐在客厅跷起二郎腿，十分惬意地哼着江南小调，她的那些下人，金雀、玉鸦、贾狐、葛青正在鞍前马后地伺候，端茶送水，敲背捏肩，忙得不亦乐乎。
一旁的叮当朝着水琳琅躬了躬身，说道：“水姑娘，你回来了，我家少爷等候多时了。”
水琳琅睃了小墨儿一眼：“你又来干嘛？”
“请你去过生日，你去不去？”
“今天是你生日？”
“不是，是嫂子的生日。”
耘姑附到水琳琅耳畔，小声说道：“小姐，这是巴结少夫人的机会，你得去一趟，否则人家说咱们不会做人，日后你要伺候砚哥儿，少不得要看人家的脸色。”
水琳琅暗暗点头，说道：“朱薙，你把我的珍珠项链拿上来，当做送给少夫人的礼物。”
朱薙拿了珍珠项链上来，小墨儿一把夺了过去，瞟了一眼，丢给叮当：“这么小的珍珠，也好意思拿出来，叮当，拿去磨成粉，晚上给我泡水喝，最近老做噩梦，正好给我压压惊。”
“少爷，这……不大好吧？”叮当望了望水琳琅，实在为难得很。
水琳琅的珍珠项链每一颗都有小指头般大，一共一百零八颗，大小均匀，成色上等，这已是她最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了，他竟然要磨成粉，泡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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