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弯什么都不知道，丢开手机，洗漱后就舒舒服服开始擦脸护肤，一套保养程序下来，小脸的皮肤都嫩了不少。
原主的模样挺好的，而且有七八分像她穿书前的原本容貌，心里倒没怎么膈应。
就是原主这张脸之前不怎么喜欢保养，平时眼睛也暗沉沉的没什么光亮，或许是和家里的情况有关，整个人经常提不起什么精神，看着挺颓废的……
不过底子很好，死气沉沉的也掩盖不了样貌的灵动。
她稍微养养就能恢复得很好了。
顾知弯在浴室里折腾了半个小时，吹干头发换好睡衣出来时。
房间门口停着辆轮椅，她愣了下，看到轮椅上坐着的人时，诧异地出声：“……妈？”
她有些别扭。
从小到大就没喊过这个称呼，她也没有家人，只有大学后一直带着自己的老师稍微还有点感情……现在原主的妈妈就出现在她面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
女妇人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眶就红了一大片。
泪水掉下来，滴在女人的手背上，一路打湿了膝盖上的布料。
顾知弯僵硬了好几秒，下意识后退。
她从小就没有接触过父母更别说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亲人，有记忆起，都是孤儿院的那群玩伴和白发苍苍的院子……看到女人哭的瞬间，她的身体做出的反应就是让她逃避和退却。
没想到女人注意到她的动作，瞬间就露出了悲痛，仿佛被伤害了一样的表情。
眼泪很快就掉得更凶了，伴随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她的身体情况似乎不太好。
要上去安慰吗？
顾知弯犹豫片刻，迈出了一步，身体已经不太能动。
女人见状，忽地笑了，满眼愧疚地看着她：“弯弯，妈知道你恨妈妈把你带入了这个魔窟里，可是当时妈妈要是不带你嫁过来，我们母女根本没有办法在京市活下去，你……也没有办法去学你想学的专业，吃你喜欢吃的东西。”
顾知弯没动，迷茫地看着她。
袁月珍转动轮椅，缓慢地来到她面前，“来，让妈妈看看你脖子上的伤好点没。”
顾知弯的身体控制不住在女人的轮椅面前蹲下。
袁月珍伸手摸摸她光滑的脖子：“上过药了？自己上的？”
顾知弯也摸了摸自己皮肤，摸到了一片很浅薄的创口贴，记忆里她因为伤口已经结痂没有上药，也没有止血，这个长条的创可贴是谁贴的？
材质还是防水的那种，洗了个澡都没有什么感觉也没弄湿里面。
她脑袋抽了下，一段昨天晚上她因为热和难受，指甲乱抓脖子，把脖子上的痂抓破流血的画面，忽地浮现在眼前。
是……周宴森吗？
晃神的片刻，袁月珍已经重新拿了药箱过来，把她脖子上贴的药膏贴撕下来，仔细用碘酒消毒，再换上新的。
“看来我们弯弯有了新朋友，新朋友会提醒你注意伤口。”她略微有些复杂又欣慰地说道：“很抱歉，之前你很多次受伤，妈都不能在你身边，也不能及时帮你看看伤口。”
“没……没事。”顾知弯回答：“我没事，已经快好了，是我自己乱抓的。”
“嗯，那就好。”
顾知弯沉默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爸他是个商人，之前倒还好，到了京市以后，他的功利心和虚荣心前所未有的重过，妈妈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为了得到权势巩固地位做出这种事情，他那边我会去说的，你以后就好好上学，不要去做他让你做的那些事情。”
“可是他会继续打你。”
“没关系，妈妈没关系的，早就习惯了，而且他不敢动真格的。”
顾知弯等她收拾好了药箱，开口说道：“报警吧，之前他打你的时候你也没有录像或者录音，我有办法能……”
谁料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女人尖锐大喊：“不要！不可以！”
顾知弯皱眉。
她想拉这个陌生温柔的母亲一把，可她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弯弯！不可以你听见了吗！你要是敢去报警去找人帮忙，我们母女都活不过明天！还有你……远在村里重病的外婆……而且，我们真的离不开他，离开他，你有想过我们要何去何从吗？京市根本待不下去，现在你是程家小姐，我是程家夫人，一旦我们没有这个身份，京市是会吃人，这里会把我们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妈妈之前的病，光是治病就花了五百多万，全是借的……高利贷已经滚成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程度，离开程家，只有死路一条，还有…… 还有……”
女人哭着，满脸泪水，溃不成军。
后面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顾知弯身为一个法学专业的学生，脑子里想到无数劝解她的话语，可事实远比书本里描写的还要残酷。
这些足以摧垮任何一个人。
她没说出口的那些难以启齿的困难和难处，她无法想象，又会是什么。
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宁愿待在这里，都不愿意离开。
袁月珍哭了一会儿，或许是在家里经常哭，她已经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只不过脸色和唇都很白，看得出来，确实是，大病初愈。
她移动着轮椅到门口，佣人在门外等待，推着她就要离开。
“妈，如果你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刚才说的话，会一直有效，说到做到。”
身后的女孩在她转身下楼的瞬间，声音很轻。
语气却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袁月珍身影顿了顿，苍白的唇角很轻地抿了抿，吩咐佣人推着她离开。
女人离开后，房间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顾知弯看着门的位置，站了很久，摸摸脖子上的药贴。
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睡觉。
有什么事，睡醒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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