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的担心有些多余，毕竟靳越一看就是有钱人。

虽说穿着很低调，但出手阔绰啊！

前几天去潘家拜访拎的都是茶叶和烟，这玩意儿死贵，普通人哪舍得买？

再者他给然然的零花钱也不少，数下来起码好几十，差不多工人一个月薪水。

要不是家底厚，他敢这么霍霍？

姜绵心不在焉上了楼，推开门，周嘉然坐在沙发上掉眼泪，周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泪眼汪汪拿着手绢给他擦脸。

听到开门的动静，兄妹俩不约而同抬眼看来。

周月可怜巴巴开口，声音哽咽。

“婶婶。”

姜绵知道小丫头心疼哥哥，上前揉揉她的脑袋落座。

看一眼旁边板着脸的周嘉然，她小心翼翼开口。

“然然……”

“婶婶对不起。”

她安慰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周嘉然继续道，“我不该带着妹妹过来打扰你。”

姜绵心都快碎了，有些鼻酸。

“怎么是打扰？你们能来，婶婶高兴都来不及。”

周嘉然抽着鼻头，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似乎下定什么决心。

“要是舅舅不肯养我和妹妹，我就带着她去找妈妈。”

姜绵愣了愣，“你们妈妈不是……”身体不好吗？

周嘉然没有隐瞒，他拽紧裤腿点头。

“我妈妈疯了，但比起被扔来扔去，我宁愿跟着疯子生活。”

说完他抬头看向姜绵，泛红的眼掉下一滴泪，划过倔强的脸。

他没说的是，妈妈发疯会打人。

她不仅打她自己，连那会儿刚出生的妹妹都被打。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宁愿被妈妈打死，也不愿意再过这种备受唾弃的日子。

姜绵胸口堵得不行，喉头更是酸涩。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掏出手绢给他擦擦眼睛。

沉默了半晌，她声音嘶哑问。

“晚饭想吃什么？”

周嘉然嗫嚅着嘴唇没吱声，反倒周月破涕为笑举起小手，口齿不清欢呼。

“红烧肉～”

姜绵笑了笑，“好，甜丝丝的红烧肉。”

吃了饭收拾完，姜绵领着两个孩子把隔壁客房腾出来。

铺好床，又烧水给他们洗澡。

周嘉然害羞，不肯让姜绵帮忙。

她也没强求，家里没换洗的衣服，干脆把干净的短袖翻出来给兄妹俩穿。

周嘉然穿着正合适，一眼看去，露出来的胳膊上都是些大小不一的伤口和瘀青。

姜绵看着有些眼热，许是她目光太过直白，周嘉然有所察觉，顺着看向胳膊，有些不自在地扯过袖子盖住。

他虽然小，但自尊心强，这些痕迹很难看，他不想让婶婶看到。

姜绵不以为意，心疼地拿过毛巾给他擦擦头发问。

“你舅舅没带你去医院瞧瞧？”

周嘉然乖巧站着，“不是什么大问题，擦点药就好了。”

简单一句话带过，但其中的疼痛和委屈难以预料。

姜绵没说话，把毛巾递给他。

“你先擦，晚点我给你抹药。”

她继而领着周月进去洗澡，小丫头有些害羞，脱光了衣服手都没地方放。

腼腆地站进盆里，局促地看着姜绵，红着脸蛋提议。

“婶婶，我寄己洗。”

“你自己哪能洗干净？婶婶给你洗。”

姜绵把她摁着坐下，温柔地给她淋水洗头洗澡。

和哥哥比起来，她身上没什么伤口，但后背和胳膊也有黄色的瘀青，应该有一阵了，已经开始消散。

姜绵生怕磕着碰着，动作特别小心，她这么温柔，周月洗着洗着忽然掉起了泪。

“呜呜呜……”

陡然听到哭声，姜绵吓了一跳，赶紧掰过小丫头的脸问。

“怎么了？月月怎么哭了？是不是肥皂进眼里了？”

刚要掰开她的眼睛看看，周月却摇摇脑袋，红着眼看向她，奶声奶气哼唧。

“婶婶，我好高兴，我喜欢洗澡澡，我好想妈妈……”

姜绵心软不已，抬手擦擦她脸上的泪，情不自禁在她脑门上亲了口。

“月月要好好吃饭，等你长高高了，舅舅就带你去找妈妈。”

周月扁了扁嘴，心不在焉拍着盆里的水。

“舅舅是坏蛋，他不会带我去的。”

姜绵脱口而出，“婶婶带你去……”

“真的吗？”

等她后知后觉自己有点夸下海口，周月已经喜不自胜盯着她，眼巴巴的，双眼亮晶晶，开心得眉毛弯成小月亮。

“婶婶你真好。”

小丫头嘴巴还挺甜。

她奶乎乎地凑上去，抱着姜绵的胳膊嘀咕道。

“我好喜欢婶婶，最喜欢哥哥，第二喜欢婶婶。”

姜绵心花怒放，刮刮小丫头的鼻尖。

“好，婶婶也最喜欢月月。”

与此同时，靳越这边也才刚收拾完。

他正准备进书房工作，隔壁卧室的座机忽然响了。

他转个弯直奔卧室，接起电话。

“阿越，我没打扰你休息吧？”

靳越捏紧听筒，面色变了变。

“没有，舅妈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事？”

对面的苏红芸看了眼坐在旁边的丈夫许卫德，牵强地笑着点头。

“是有点事，你昨天不是说，想把孩子送过来咱们带吗？”

靳越嗯了一声。

不过今天被兄妹俩这么一闹，他内心的决定开始动摇。

苏红芸不知道，“阿越，咱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和你舅舅刚搬来这边，住处不太稳定，你表姐他们忙着工作，孩子丢给了我们。”

“我和你舅舅年纪大了，带一个都有些吃力，要是再送两个过来，恐怕顾不过来。尤其月月才三岁，正是活泼好动不听招呼的年纪，我真害怕带不好……”

衣服被许卫德面色难看地扯了下，苏红芸瞪他一眼继续道。

“要不等两年？我和你舅舅眼看着还有几年退休，到时候时间充裕了，再把孩子送过来咋样？”

她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就不信靳越还要把人往这边塞。

他哪有那么厚的脸皮？

果不其然，靳越原本动摇的决心被苏红芸这么打岔，他再没有畏首畏尾，二话不说应承下来。

“行，昨天说的那些话舅妈你别往心里去，孩子我自己养。”

苏红芸没想到包袱能甩得这么顺利，心中一阵窃喜。

扭头朝许卫德使了个眼色，假惺惺道。

“阿越，谢谢你能体谅，以后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靳越嗯了一声，利落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