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真的不错，好吃，特别是这道煎酿血肠，真的是回味无穷。能够把猪血、大肠这两样下贱之物做出这样的美味，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吃啊，你们怎么不吃。”

在一条小巷中，一家连门楣都被烟熏黑的了小餐馆里，陈培东大呼小叫的大快朵颐，没一点儿领导的形象，小范和钟明辉看得目瞪口呆。

呼！

吃完，又将杯中的啤酒干掉，陈陪东大叫一声爽！然后放下筷子。

“明辉，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专业是什么？”

陈培东拿纸擦了擦嘴，点了一支烟饭后烟问钟明辉。

“矿业大学，水文及水资源硕士。”

钟明辉放下筷子轻声说道，他虽然尽量表现淡然的样子，但陈培东却在他的眼里看到满满的期待。

他期待啥呢？

“好专业啊。”

“领导，你在说反话吗？好专业他还能这样？”

听到陈培东说好专业，小范用抱不平的语气接了一句。

“呵呵，我干嘛要说反话？这个专业，在以前或许真的没用武之地，但现在，却是可以大展拳脚的专业。小范，你懂不懂水文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水资源有多重要？”

“我不懂，我只知道，钟局在国土局那边，连看门的都不鸟他。”

“不会吧，这么惨？”

陈培东虽然有点吃惊，但他的脸却带着笑容，好像钟明辉越惨他越高兴似的。

他看着钟明辉继续说，“明辉，你对环境保护有什么看法？”

“保护水资源就是环境保护工作之一。”

“嗯，那其他的呢？”

“我不是学环保专业的，但我很清楚，水，土，生物，微生物，空气等等，我们都应该要有规划的利用，说白了就是，有些东西我们不能用光了，得省着用，有些东西快没了，我们要保护起来，让他繁衍，有些东西被破坏了，我们要恢复……。”

“嗯，你说的是基本的环保意义，那么，明辉你对我市的环保工作又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啊，都病入膏肓了，还有什么看法啊。”

“没救了？”

“重病用猛药，结果只有两个，或许可以重生，或许万劫不复。成功与失败，五五开。但有些重病如果不用重药，用添油式的温补法，那就是死定了。”

“没这么严重吧。”

陈培东有点惊讶，他以为，整个龙乡市，只有自己对龙乡的环境问题有清醒认识，没想到，钟明辉也看到了龙乡的环境问题严重。

“拭目以待。”

“具体的猛药能说说吗？”

“彻查，取缔，恢复，预防，谁违规违法，不要钱，要命。”

“动不动就取缔，动不动就要命，会不会有点过了？”

陈培东暗暗欢喜，他想不到，钟明辉的想法，竟然和自己如此的接近。

虽然他觉得一刀切的取缔已产生环境破坏的企业、项目有点过了，但在预防或者说新企业新项目审批这一块，他的想法和钟明辉是一样的。谁敢顶风作案，谁敢迎风而动，他绝对不会用罚款这种助长式的处理办法，他会直接把他们送进去。

“过了？难道，白毛山的矿场，陈副市长还会交给原来的矿主开采？”

“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发生今天矿工闹事的事，也许，在条件下陈培东会把矿场交回原来的矿主开采，但经过今天矿工们这么一闹，他肯定不会再把矿场交给原来的矿主开采了。

钟明辉笑了笑，不再吱声。

“明辉，城东镇莫名其妙死鱼的事你知道吗？有什么看法？”

“看过新闻，如果猜的没错，是中毒。”

“有人下毒？”

“毒，不一定得有人下的。”

“比如呢？”

“比如，水源被污染了。”

“嗯……。”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小范将陈培东送回家后，又给钟明辉打电话。

“明哥，这样有用？”

“天知道。”

“我觉得，你该毛遂自荐。”

“陈副市长那么厉害，今晚我说的话就等于毛遂自荐了。”

“你的意思是，他会把你拉起来？”

“这个不知道…行不行，这两天就会知道。小凡，谢谢你啊。”

“明哥，客气了，我其实什么都没做，陈副市长是个好官，他爱才，像你这种真有才的人，他是不会放过的。”

“总之谢了。”

谁说小人物就没有手段，大人物可以翻云覆雨，小人物同样也可以妙手生花，谁能想到，这一顿看似不经意的晚餐，是钟明辉和范小凡设计出来的。

不过，这么简单的事，想一直瞒着人是不可能的。

陈培东开始的时候，也认为这只是一顿非常偶然的晚餐，但是洗过澡，喝了一杯茶复盘今天的事后，马上就发现，自己被小范“耍”了，这是一顿设计好的晚餐，而自己貌似上当了。

不过，虽然上当了，但他的心情却很好，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可用之才。

“江书记，打扰您睡觉吗？”

陈培东复盘完今天的事后，给江远山打电话。

“呵呵，哪有这么早睡啊。”

陈培东上任后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竟然是这个时间，江远山有点小意外，他笑了笑接着道，“培东，有什么事你说。”

“也没什么事，我想要一份国土局副局长钟明辉的资料。嗯，我所以通过您要，是不想别人知道是我要的。”

陈培东可以自己直接跟市委组织部要这份资料，但他不想让别人猜测什么，毕竟现在他是市里的“焦点”。

“嗯，明白了，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去。”

“能明早一上班就给我吗？”

“当然。”

“谢谢江书记。”

挂了电话，江远山自言自语了一句：要选人了么？要组自己的班底了？

陈培东挂了电话，想了一下，又拨通了小范的电话。

“小范，我让你帮我搞那个谁的材料呢？今时今日这么慢的动作，哪像个警察。”

“领导，谭庆东的材料我昨天就准备好了，本来今天要给您的，但您今天一直在忙……，刚才送您回去时我又忘了…我马上给您送过去？”

“这个…不用，你明早交给林局，让他拿给我吧。”

“好的。”

陈培东是故意的，他是想借机再向陈培东推荐范小凡，他是真的在培养“自己人”。

次日早上，陈培东到市府时，服务江远山的秘书已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