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小院——
天色渐晚,风吹得碧色的湖面波纹此起彼伏,满湖的莲花轻轻摇曳。
小院十分雅致,坐落于湖心正中央,四周被湖水环绕着,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从岸边直通向湖心,还分出一条道来连接着不远处的凉亭。
沧牙将芙因背进屋内便眼也不抬的逃出了屋外,清语要给她上药,他们不方便在场。
上完药,火辣辣的疼退去,芙因好受了许多。
芙因打量着屋内陈设,觉得很合公主的喜好,便忍不住说:“公主,这妖界少主好像对您还挺上心的。”
“今日在殿上,他还帮了您。”
芙因原本对妖族的人没什么好感,因着公主厌恶所以她便也跟着不喜,但经过这两日相处,她反而觉得这妖界少主也不像是坏人。
现下她们人已经进入妖界,已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今日大殿之上那狐族姥姥和长老摆明不喜公主,公主若心里一直别扭不肯接受,只怕会吃不少苦头。
其实她更怕公主会想不开……
清语收起了笑意,将药膏合上,走到水盆处净了净手,接着让她安心躺着,好好养伤,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芙因性子单纯,脸上又藏不住事,别人稍微对她好一点便轻易就相信了别人。
殊不知有时候别人对你突如其来的好,可是会要命的,毕竟猎人都是将猎物养肥了再吃。
关上门,清语一眼便看见了在凉亭等候的狐宴,凉风徐徐,卷着花香而来,一如他身上的浅淡香味。
凉亭内,清语倚靠在栏杆处,向远处眺望。
“阿语今日甚是好看。”
狐宴无心风景,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清语,再美的莲花都已然入不了他的眼。
他心中最美的那一朵已在他的眼前。
只是现在还不能将它摘下,据为己有。
按照规矩,他必须完成了冠礼之后才能大婚,虽然他已经迫不及待,但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一如梦中他无数次的渴求,她穿着嫁衣就像现在这样离他很近,近得触手可及。
心愿即将得偿,为此他还可以耐心的再等等。
“大婚之日是何时?”清语忽的开口。
狐宴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目光灼热,眼底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波涛汹涌的爱意。
自从她知道他是妖以后便对他态度冷淡,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说话。
她问他们何时成婚,是不是代表她是愿意嫁给他的?
“半月后,待我及冠便可以成婚。”他的声音都发了抖,压抑的情绪终是控制不住,一把握住了那日思夜想的柔夷放在胸口处,“阿语可是着急了?”
清语暗自忍耐着,抽回了手。
她出口询问只是为了得知婚期具体的日子,好知道她们还有多少时间,这样她才好做准备离开。
半个月……应是足够了。
清语将手抽走,他也不恼。
白皙细腻的小手犹如泥鳅一般,滑得令他捉不住,他也不敢太过用力握住,怕捏疼了她。
掌心光滑柔软的触感还在,他反复流连着那滋味,他的阿语应是害羞了。
祠堂内,狐宴屡屡出神,以至于没有听进姥姥和长老的训斥。
“宴儿!”
姥姥一声重斥狐宴这才回了神。
“你自小便严修其身,从未有过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
“宴儿,太过痴迷一样东西终究不是好事!”
姥姥苦口婆心的劝导。
天工长老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自小是如何教导你的?你应该将心思放在狐族和妖界子民的身上,而绝非是那人族的公主身上!”
“先前我百般阻拦,你仍执意出结界去接那女子,倘若你出了任何差错,你如何对得起妖族信奉你的子民?”
狐宴仍直直跪着,任由他们责骂。
姥姥不忍太过苛责,放缓了语气,“宴儿,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可明白?你未及冠,不懂男女之情,那女子眼中分明对你半分情意也无,你又何必强求?”
“她人既已到这,还是趁早杀了她,取回那一尾……”
话还未说完,狐宴猛的抬头,眼里已是一片寒冰,“我不会对她动手的,姥姥曾答应过我,不会再提这件事,这话还请姥姥以后莫要再提,阿语知道,必会疑我!“
像是想到什么,狐宴眸中寒气退去,又重新变得柔软起来,”况且今日阿语还问我们何时成亲,她愿意和我在一起,心里定是有我的。”
“就算现在她待我淡薄,可只要我日日陪在她身边,她必定会对我心生爱意。”
天宫长老气的发抖,指着狐宴,“你!真是执迷不悟!”
“你就跪在这,好好反思反思!”
姥姥目光复杂的看着狐宴,思绪飘远。
狐宴刚诞生之时,姥姥是又惊又喜,喜的是万年以来狐族终于又出了一只九尾狐,这下狐族终于振兴有望了,不过转瞬之间这喜又马上变为担忧,因为诞生的是狐族里力量最为强大的情狐,情狐一生只忠于一人,可以因爱而强大,也能因爱而入魔。
情狐极难孕育,万年前狐族也曾出过一只,可它非但没有振兴狐族,反而给狐族带来了灭顶之灾。
那场浩劫几乎血洗了整个妖界,最后还是死了无数大妖,以妖魂泯灭为代价才诛杀了那只灭世之狐。
并拿它妖丹为妖族打造了牢不可破的结界,这才给了妖族喘息的时间。
曾经的滔天血泪,尸骸遍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样的祸事,绝对不能再次发生!
狐宴出生之时,族中曾有人极力反对,要求趁他还在襁褓之中,诛杀他,以免为狐族留下祸根!
可当时狐宴两只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九条尾巴晃来晃去,她终是没忍心下手,这可是狐族唯一的一只九尾狐啊,他也可能是狐族的希望,是狐族的未来,她又怎能亲手毁了他!
下定决心后,她不顾族中人的反对将他交给了天工,希望他能好好教导他,更是下令不许任何女子接近他,只让他在湖心小院潜心修炼。
狐宴从小便乖巧听话,跟着长老勤加修炼,从未懈怠过一天,大些了便帮着处理族中事务,每每都办得十分妥帖,从未让她操心过。
可十年前偏生又发生了那件事,狐宴失踪了!
等她们终于寻回时发现他被人取了心头血,尾巴也断了一尾,伤重垂危,她再三询问之后他才说是他自断了一尾,还是为了一人族女子!
而且每每提及那女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十分偏执,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
断了一尾,妖魂缺失,他甘愿忍受妖魂撕裂的痛苦也不愿杀了那女子,取回自己断掉的一尾。
她曾数次劝告于他,每每都闹得不欢而散。
看来他真是认定她了,姥姥长长叹了一口气,回去还得仔细想想究竟如何处置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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