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押出一名太医,禀告:“此人也被太子收买,意图投毒。”
是啊,两辈子皇帝都没有生病,上一世怎么突然身子骨就坏起来?
恐怕也是太子的手笔。
就是不知上一世,梅妃有没有参与其中。
皇帝拿过茶杯,砸在太子脚边,怒斥:“他不是太子,不是朕的儿子!”
梅妃听闻此话,两眼一翻,当场晕死过去。
尘埃落定,太子、梅妃株连九族,不日问斩。
而太子的生母被陛下找出来,原来这人是梅妃的贴身丫鬟,早在当年被灭了全家以封口。
皇家的保命之道是我自幼的生存之道,我在一连串事件中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并不瞎参合。
三皇子给我带来樱桃酪,以前是我给他送吃的,现在成了他。
他道:“废太子想见我。”
我不耐烦道:“上次你就说过了,不见不见。”
“他说,会一直等你。”
18
再见到废太子我有些恍惚,记忆中光风霁月的哥哥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胡子拉碴,形容潦倒的阶下囚。
“你找我干什么?”我一如既往地冷淡。
废太子听见我的声音,抬起头来,眼里的光一亮。
锁链叮当,他握上监栏,眼神又暗淡下去:“你来了。”
他闭了闭眼,道:“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对我心死,令仪,我自认除了温漾一事,并未亏待过你,为何?”
眼眶发酸,我落下一行泪,缓慢道:“死心嘛,我也记不清,也许是独自咽下一桌为你做的饭菜,也许是你们的孩子扔掉我为你缝的香囊时你无所谓的语气,也许是冤枉我推了温贵妃时一个责怪的眼神,也许是不分青红皂白维护太后的一个态度。“
废太子面露疑惑:“什么孩子,什么温贵妃,什么太后?这些都没有发生过,令仪,你在说什么?”
我抹去泪水,笑了:“我们之间的崩塌,开始于,你封温漾为贵妃,与她子嗣绵延,而我为救你妹妹弄得无法生育;终止于,我临死想求见父母兄长一面,你忙着承欢膝下,至死不来。这就是我们的前世啊,陛下。”
废太子久久没有回神,嘴里念叨着“前世”。
大牢外,阳光亮眼,门口守着一道身影。
身后,废太子突然问我:“令仪,如果我至始至终不是皇嗣,你会嫁给我,我们会幸福的对不对?”
我顿住脚:“可我凤命难违,你忘了。”他若不是皇嗣,我们毫无可能。
我快消失在甬道时,他的声音行将消散:
“对不起……”
我没有再回他,朝着门外而去。
三皇子见到我便眼神璀璨,这样的光芒,莫名熟悉。
好似……曾经在废太子的眼里看到过。
翌日,废太子自戕。
我捂着眼,流了一天的泪。
19
当初算计,我算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陛下并不会如上一世驾崩。
也就是说,想要三皇子兑现承诺一事遥遥无期。
连带着,我迁怒于他,时常不待见。
春萱说:“就你能欺负三皇子,也得亏人家让着你,你要知道七皇子见了他怕成什么样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熬到一把年纪,陛下指着我骂:“你都十八了,再不成婚你父兄都要怪我把你养砸了。”
他骂完我又骂三皇子:“你也是老大不小,该娶娶,该追追,别整天就知道跟在屁股后面‘姐姐、姐姐’。”
皇帝学着三皇子说话,让我又气又笑。
二十岁那年,我和三皇子大婚。
那天,他依旧叫我“曹姐姐”,只是,他叫了一夜。
他掐着我的腰,下巴放在我肩膀,声音蛊惑。
大婚第二年,我生了个儿子。
两世为人,天知道此刻我有多激动。
一日,我正感天谢地,他拉过我将我搂在怀里,手不安分地游离,反驳道:“该谢的人在这里。”
我推开他,“谁、谁要谢你?”
他将我打横抱起,“那就犒劳三军。”
去他的三军……我羞得不能再羞。
大婚第五年,我又生了个女儿,身材有些走样。
可他的后院还是只有我一个,我试着提议:“要不给你找几个年轻点的妾室?”
反正将来我是要走的。
他先是不可思议地看我一眼,翻了个身拒绝:“老了,地多了耕不动。”
“嗯?”
这是什么回答……
睡了一会儿,他突然翻身骑我身上,撕烂我的衣裳,比什么时候都疯狂。
第二日,我险些下不来床。
我去他大爷,这叫耕不动?
20
大婚第八年,陛下驾崩。
我真心实意地伤心,陛下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父亲。
紧接着,温漾也死了。
那个趾高气昂的温贵妃终究在我记忆里淡去,只有一个被梅妃毁了一生的可怜人。
新皇御极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就叫他给我写一封和离书。
他还算守信。
我坐上马车, 奔赴边关。
颠了一个月,我赶到边关时,隐约可见国丧未撤的白幡,我不免又想起被留在宫里接手政事的新帝。
我和父母哥哥抱做一团,哭得伤心。
就像新帝曾说过那样,我们血脉相连,即便见不到,也知道对方爱自己。
怎么又想到了他?
才去头两个月,父母和哥哥都对我特别好。
第三个月,娘亲开始劝我回去找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别整天游手好闲。
第四个月,哥哥已经开始从我的碗里抢走鸡腿。
第五个月,十五是中秋,以往这个时候我思念的人是父母兄长。
这一次,换成了新帝。
也不知他一个人在寂寞深宫里是怎么过的,不过有孩子陪着他,想来是开怀的。
刚想起他,不期然就在边关见到了他。
大街上,他一手拉一个孩子,难得委屈:“曹姐姐,你当真不要我们了?”
我提裙飞奔过去,勾下他的脖子。
闭眼,接吻。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