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加长林肯轿车,缓缓停在一座古朴,又颇有底蕴的民国老宅跟前。
孟诚父女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宅子里才走出来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算等了那么久,孟诚的脸上,也没有半点不耐烦,笑容和煦地跟着进了宅子。
进门先是一幅秋叶梧桐山水画,红木地板和古典装潢都透露出主人的老派。
孟诚偏头看了女儿一眼,孟美婷立即和沙发上的人打招呼,“许奶奶,晚上好。”
“江姨,不好意思了,这么晚,我们还上门打扰。”孟诚也跟着弯腰叫人。
江清姿眉眼轻抬,很快收回目光。
在孟家父女快走到身边时,江清姿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不过长话短说,就不请你们坐了。”
孟诚尴尬地停住脚,赶忙解释,“江姨,前几日我在外地出差,并不知道白疏的事。实在是小孩不懂事,才会说点胡闹话。”
孟美婷站在爸爸身边,大气都不敢喘。
她以前就不喜欢来许家老宅,这里摆设老掉牙,许奶奶也不爱笑,每次过来得谨慎再谨慎,一点意思都没有。许白疏更是无聊,半天说不出三句话,人长得是好看,但性格冷漠又无趣。
不过爸爸提醒了她,许家的钱是孟家这辈子都比不上的。就算许白疏傻了又怎么样,这样反而更好,她在外边怎么玩,许白疏都管不了她。
有个有钱的傻子老公,不是更好?
孟美婷在心中盘算着以后,却不知道,江清姿方才又打量了她两眼。
“不小了,美婷都二十二了。”江清姿语气冷冷,一句话就让孟家父女僵住脸,“既然美婷要退婚,我也不好拦着她,毕竟白疏可能不会好,我们许家也不能耽误了她。”
看孟诚张嘴想插话,江清姿抬手示意孟诚别说话,她起身看着孟家父女,“婚事退了就退了,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两家来往多年,以前老头子在的时候,带着孟家做了不少生意。不过我年纪大了,白疏又生病,有些生意我就没精力打理了。”
听到这话,孟诚心中咯噔一下。
但江清姿还是没给他插话的机会,“现在是新社会了,儿女的婚事,他们自己做主就好。退婚后,以前的情谊也还是有的,我们不必和其他人一样,把脸面扯得太难看。孟诚,你说对吗?”
孟诚的手心紧张得直冒汗,老太太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表面看着温和,实际果决无情。
现在老太太提到以前的情谊,就是提醒他,许家看在以前的过往,不会完全断了孟家的路,只是以后孟家再想从许家这得好处,那就不能够了。
而且孟家要是再纠缠,许家也不会手下留情。
虽然心中不甘愿,但现在只能暂时点头,“江姨说得对,不论如何,您都是我们的长辈。”
“嗯,你是个明白人,这样就好。”江清姿满意地点点头。她一直都不太喜欢孟美婷,不过是为了亡夫的诺言,才没和孟家悔婚。现在孟美婷自己要退婚,白疏又不喜欢孟美婷,她就不用挽留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江清姿叫来管家送客。
“对了,还有一件事。”江清姿慢慢沉下脸,“我听医院的人说,美婷今天去找了白疏。这样的事,我希望不要再发生,白疏现在忘记了过去的事,受不了任何刺激,你们明白吗?”
孟美婷对上许奶奶望来的目光,浑身紧绷,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愣愣点头,“明......明白。”
“嗯,那天色不早,我就不多留你们。”说完,江清姿就转身上楼。
早年孟诚靠一点小机灵,投资地皮挣了钱,往后只要有利的地方,就能看到孟诚。
江清姿一直都不太喜欢孟诚,功利心太重,什么都可以利用。而孟美婷性格骄纵,还不够聪明,老头子都死了那么多年,趁此机会疏远孟家,也是一件好事。
“哎。”
想到孙子的病情,江清姿忍不住叹气。
她回到房间后,拨通了管瑶的电话,简单说了孟美婷的事,并让管瑶放心,孟美婷以后不会这样纠缠白疏了。
“瑶瑶,我听池亦说,你把白疏照顾得很好,真是辛苦你了。”江清姿真心地感谢管瑶,“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了,过两天空闲了,我再去看你们。”
另一边,管瑶听到许奶奶和孟美婷说清楚了,她心头也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奶奶您客气了,等您过来,我做饭给您吃。”
江清姿心头微暖,又关心几句,才挂了电话。
管瑶把手机放回裤兜里,再抬头看眼前的大伯。
她这会在小区门口,刚才大伯打电话来,让她下楼一趟。
“瑶瑶,这是两千块钱。”管学文新年五十岁,头发秃到头顶,微胖的脸尽是难为情,“是大伯没用,让你们吃苦了。这两千块,你们大伯母不知道,你拿去和明哲买点新衣服。”
管瑶推拒说不要,大伯工资卡在大伯母那,每个月就给他两三百零花,两千块对大伯来说并不是小数目。
“大伯,这钱我真不能要,水果我就收下了,你别担心我们了。”管瑶回头看了眼小区,她是趁许白疏洗澡下来的,若是许白疏待会没看到她,怕是要吵闹,“我现在很好,你也听到了,许奶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管学文眼眶发红,“我......”
“大伯,你早点回去吧,不然大伯母又要和你闹。”管瑶无奈叹气。大伯性格软弱,大伯母又彪悍强势,就算有心提点两句,但也是无用。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跑来两个人。
管明泽穿着鞋子,都追不上光脚的许白疏。
“许白疏!你等等!”管明哲每年运动会都拿奖,但他一路追出来,愣是被许白疏狠狠甩在身后。
许白疏可不管管明哲的叫喊,他看到瑶瑶了,他得再快一点。
管瑶刚回头,许白疏就停在她跟前,连鞋子都没穿,两只脚被冻得通红。
“瑶瑶,你怎么不等等我呀,明哲说你下楼了,但是我等你好久好久,都没等到你回来,我好想你啊。”说着,许白疏就伸手抱住管瑶,又马上松开,从怀里掏出他的小白兔帽子,给管瑶戴上后,再抱紧管瑶,笑呵呵地说,“这样就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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